《周礼》，外朝以询万民，国之政事尚问及庶人，是故贵可以问贱，贤可以问不肖，而老可以问幼，唯道之所成而已矣。

三代而下，有学而无问，朋友之理，至于劝善规过足矣，其以义理相咨访，孜孜焉唯进修是急，未之多见也，况流俗乎？

不如己者，问焉以求一得，所谓以能问于不能，以多问于寡也。

不然，则所问非所学焉：询天下之异文鄙事以快言论；甚且心之所已明者，问之人以试其能，事之至难解者，问之人以穷其短。

且夫不好问者，由心不能虚也；心之不虚，由好学之不诚也。

亦非不潜心专力之故，其学非古人之学，其好亦非古人之好也，不能问宜也。

亦非不潜心专力之敌，其学非古人之学，其好亦非古人之好也，不能问宜也。

人不足服矣，事无可疑矣，此唯师心自用耳。

古之人虚中乐善，不择事而问焉，不择人而问焉，取其有益于身而已。

古人以问为美德，而并不见其有可耻也，后之君子反争以问为耻，然则古人所深耻者，后世且行之而不以为耻者多矣，悲夫！